泉客来的邀请函
拜托加西亚教授帮忙留意临钟湖附近有没有黑羊出没并不困难,老鱼人很乐意帮助学校的公费生一点小忙。
这让郑清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请教一下加西亚教授刚刚下课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一群女巫嬉笑着从旁边路过,让男巫立刻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给教授行礼,准备告退。
“很高兴你能找我这个老头子帮忙,我这里恰好有个适合年轻人的活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临别前,加西亚教授邀请年轻的公费生参加下周三在寂静河口举办的‘泉客来’,同时若有所指道:“我觉得不同种族之间需要多多交流,才能加深彼此了解,不至于产生许多误会。尤其是年轻人。你觉得呢?”
按照教授的说辞,‘泉客来’是水生魔法种族们举办的小规模圩市,参加者既包括临钟湖的鱼人部落,也包括海外鲛人、塞壬、叽姬等半人鱼,交易内容多为海中特有的魔法材料,许多学校的教授、研究员以及高年级学生,都会接到类似邀请。
郑清满口答应了下来。
加西亚教授的意思不外乎希望他与鱼人部落的年轻人多多交流,为缓和临钟湖与学府之间的矛盾做一点贡献。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郑清并不排斥与鱼人打交道——他并没有许多正统巫师那样奇怪的自尊心,觉得与鱼人、半人马打交道掉份儿——他也不觉得自己参加一次有鱼人参与的水族交易活动,会对学府的羁縻政策有什么影响。
在这一点上,年轻巫师很有自知之明。
对于加西亚教授而言,不论帮助公费生留意湖畔黑羊,或者邀请一位年轻巫师参加泉客来,都是惠而不费、举手之劳。
就像下棋时落下的一颗闲子,种地时洒落田垄间的一粒种子。
命运是伟大的,谁也不知道一颗种子长出的是一株杂草,还是一棵参天大树。老鱼人活了很久,有时间、也有耐心等候种子慢慢成长。
晚上回到宿舍后,郑清向舍友们炫耀了一下加西亚教授交给他的邀请函。
“泉客来?”萧笑翻看着那张深蓝色的请柬,点点头:“听说过,非常有趣的聚会。但是圈子很小,很封闭……据说学校里只有教授联席会议的成员,还有学生会、社联的几个学生才有机会拿到礼貌性邀请。”
礼貌性邀请就是主办方出于礼貌发出了邀请函,但受邀人不一定会亲自出席。比如‘泉客来’,因为举办地在寂静河口,属于第一大学管辖范围,所以它会向学校的副校长、校工委负责人、教授联席会议等送去邀请函。
而第一大学的副校长自然不会纾尊降贵参加这么一个湿漉漉的小聚会,很大可能只是送个花篮,以示善意。
“全部是水族的圩市?”原本躺在床上翻看药典的辛胖子来了兴趣,支起上半身,伸手讨要那张邀请函:“能不能带家属?比如受邀人的哥哥、表叔什么的?可以拍照吗?允许自由采访吗?”
毫无疑问,他注意到了这个‘圩市’中蕴含的新闻价值。
因为胖子起身时的动作稍微有点大,一直趴在胖子肚皮上打盹儿的肥猫团团愤怒的嗷了一嗓子,探出爪子扣住了胖子的睡袍。
胖子脸颊上的肥肉抖了几下,没有吭气。
郑清虚着眼瞅了辛胖子一下。
“你是谁的哥哥,你想当谁的表叔?”公费生语气有些不善。
“伴当也行。”胖子身段柔软,觍着脸‘自降’了身份。
郑清把邀请函丢给他,没好气的回答道:“没有伴当,只有随从……邀请函上写明了,允许受邀者携带一位女伴或者男伴、一个宠物、以及人数在四人以内的随从。随从只能呆在圩市外围,不能进入‘受限制’区域。”
邀请函上没有注明哪些属于‘受限制’区域。
辛胖子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失望,勉强点点头:“男伴也行……虽然风评不太好。”
郑清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不是男伴,没有伴当!你在想什么桃子!”他像是被人喂了一口雾草,脸色都发青了:“随从!你的定位是、且只可能是随从!!宠物都不要想!”
郑清还指望带波塞冬参加这次‘泉客来’,稍微加深一下与小狐狸之间的感情呢。
“博士呢?你肯定也想去的,对吧。”辛胖子转头看向萧笑:“你能容忍当清哥儿的随从吗?”
“听上去确实是个有趣的聚会,可以去。”萧笑不以为意,嘴角上翘吹了口气,把额前细碎的黑发吹的飘飘然而起:“不过我可能不会跟你们一路……司马应该能搞到邀请函。”
这一次,换成辛胖子脸色发青了。
郑清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隔天周五的实践课上,郑清想起昨天晚上的趣事,还忍不住调侃辛胖子:“……如果你能找个高阶注册巫师女朋友,肯定也能以男伴的身份去‘泉客来’……听说魔法生物研究所有几位研究员对蓝巨人的血脉很感兴趣诶。”
胖子脸上泛起一层蓝意,用拳头拒绝了郑清的建议。而且在接下来的双人实践对战中,胖子也使了吃奶的劲儿,指挥着藤蔓将年轻公费生抽的嗷嗷乱叫。
因为没有合适的法书,郑清今天的表现差强人意,很是挨了几鞭子,痛入骨髓。
这导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折腾了许久才勉强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如既往的空旷。
直到一个响亮而清晰的声音在梦境中回荡:
“过来!”
郑清感觉身下猛地一空——就像很久以前离开入学专机时的感觉——那股强烈的、熟悉的‘坠落感’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感觉。
“啊!”
男巫的意识在挣扎中骤然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一个穿着长袍的熟悉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除了没有某只带路的黑猫。这种强烈的既视感令年轻巫师有点无所适从。
他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睁眼时,他是以一种非常滑稽与不雅的资深坐在地上的——拍了拍身后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