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芟(shān)载柞(zuò)
‘大巫师级别的战力’与‘真正的大巫师’是不同的。晤
后者属于巫师联盟的中坚力量,每一位大巫师在联盟最高权力机构‘大巫师会议’中都拥有一张席位,是可以参与投票,讨论联盟政策方针,决定万千普通巫师命运乃至时间长河走向的存在,们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联盟中响当当的大人物。
而前者,只不过是拥有部分大巫师特征――比如庞大的真身、强横的魔力、或者对某一类魔法的极致掌握,等等――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施展出相当于大巫师水平战斗能力的‘注册巫师’,与真正的大巫师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又因为他们已经触摸到了顶尖注册巫师与大巫师之间的那条界限,甚至还把几根手指头探了过去,所以也有很多巫师私下里将这部分人称为‘准大巫师’或‘伪大巫师’。
联盟是不认可这种称呼的。
却也不能否认这类巫师的存在。
最常见的,联盟内许多高阶血脉的氏族,譬如泰坦巨人、雷霆巨人、比蒙、长白山赤虬、唐古拉冰螭、食铁兽等,它们的成年个体极为庞大,天然便拥有了大巫师最显著的特征;除此之外,战阵的二阶展开状态,原本也是参考大巫师特征而创造的。
既然是假的,自然就打不过真的了。晤
就像现在。
沉默森林深处的战场上。
宥罪猎队展开二阶战阵后凝聚的博父氏真身,一个照面,便被侧面袭来的一只巨爪抓的粉碎。
袭击这支年轻猎队的,并不是冬狩时他们见过的那种只是魔力达到大巫师水平的狂化实验体,而是一位灵魂与魔力一起发生蜕变后,真正进阶大巫师境界的存在。
也只有这种真正的大巫师,才能察觉战阵真身‘魔力’与‘灵魂’不匹配的瑕疵之处,轻易找到魔力流转的节点。
砰!砰!
砰!砰!砰!晤
宥罪猎队的五名年轻巫师仿佛炮弹般砸落在地上,郑清感觉浑身骨头似乎都碎掉了,但比这更糟糕的,是因为战阵被击破后带来的魔力反噬,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犹如刀割,一丝魔力都提不起来。
或许辛胖子与迪伦身体素质较强,此刻还能保留部分状态。
“呼噜…”
“咳咳咔呵咯呵…唔唔…”
一个仿佛上了年纪的老人喉咙里粘痰用力咳嗽的古怪声音回荡在这片空旷的战场上空,轻易便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郑清挣扎着支起上半身,不需要费力,便看到了发出怪音的家伙,也是那只巨爪的主人。
它的大半个身子已经爬出了那座金字塔建筑,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破破烂烂,却仿佛夜幕般夺去了半座战场的色彩,阳光落在那件长袍上,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像那里躲藏了一颗黑洞,而黑洞的尽头就在金字塔建筑里。
它的面孔隐藏在厚实的帽兜下,让人看不分明,只有一个长了羊角胡的瘦长下巴与几绺灰白色的头发露在外面,许是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视线,那些头发轻柔的飘起,缓缓蠕动着,发丝上浮起朦胧的灰色光晕,远远望去,好像一根根粗细不一的触角。晤
它还有许多手臂。
郑清一时数不清到底有几根,只能看到它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本巨大的黑色法书,一只手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一只手正缓缓向回缩着――正是刚刚偷袭了宥罪猎队的巨爪――还有几只手臂撑在金字塔出口与地面,仿佛蜈蚣的脚,将它庞大的身躯一点点从塔里拽出来。
莫名的,郑清想到了虫蛹破茧而出时的模样。
“砰!”
一颗金色的符弹裹着令人惊叹的魔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细线,带着撕破夜幕的魄力,精准的砸在了那簇微微弯曲的山羊胡上,却只燎焦了几根胡须。
“嗬嘶!!”
仿佛小孩子用树枝捅了马蜂窝,原本安安分分呆在下巴的山羊胡们嘶吼着、挣扎着,化作一团狰狞的触手,疯了般向四周乱抓。晤
“嚯,也够吓人的。”
赤练猎队的队长,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巫,将粗重的符枪扛在肩上,紧张的盯着那尊缓缓升起的、越来越高大的漆黑身影,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宥罪的,能站起来吗?如果腿没软……就快跑吧!”
话音未落,她利落的调转枪口,对准一片缓缓落下的漆黑幕布。
“砰!砰!”
又是两道金色细线,在半空中交错划过,仿佛一柄锋利的剪刀,将那块黑色幕布硬生生剪断,数十条粗大的触角尖叫着、嘶吼着,从半空缓缓坠落,却还没等落地,便再次消失在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中了。
“砰!砰!砰!”
赤练猎队的队长毫不吝惜的挥洒着昂贵的特制符弹,在那尊巨大身影与队友们之间布下了一重薄薄的防线。晤
“所有人!”
女巫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彻整座战场,语气异常冷静且果断:“立刻撤退,离开战场,以第一大学助教团的名义,本次任务遭遇不可抗力,允许各位自行脱离……”
“噫嘿嘿嘿……”
阴恻恻犹如夜枭哭泣的笑声打断女巫的声音,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从宛如黑幕般的长袍间升起,缓缓摘下厚重的帽兜,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仿佛山羊般的苍老面孔。
正是之前金字塔建筑悬空时曾经出现过的那颗巨大头颅。
它眨了眨眼睛,原本银白色的瞳孔仿佛灌注了岩浆,立刻变得赤红一团;然后它又眨了眨眼睛,灰白色的脸颊两侧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细长的赤红色缝隙;它第三次眨了眨眼睛,那些缝隙一个个用力睁开,露出一颗颗同样赤红的眼珠。
“嘿嘿嘿,”晤
它的嘴巴淹没在一根根漂浮舞动的触角中,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扩散:“砸坏我的实验室,谁,允许你们走了?”
巨大的黑色法书飘起,浮在它的面前,一只枯瘦的大手从它的肩头爬过,深处细长的食指,在翻动的书页上划出一颗颗符文:
“载芟载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