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大营。
远处天穹下的云层时不时有鸟禽飞过。
这些鸟禽有些是真的,有些则是敌方斥候的武胆图腾。营寨下方有领空禁制,一定高度内的陌生武气一靠近就会触动,引起戒备。北漠斥候只敢在安全范围外盘旋监察,若是不慎飞低了,就可能被人一箭射下来。
当然,这不意味着北漠就掌握康国大营布局和换防机密。安营扎寨的时候,己方随军文士会利用专门的军阵言灵进行布阵伪装,覆盖大营。例如从低空视角来看,营寨正常的,但从高空视角去看,这座营寨就被厚重的云层、浓雾覆盖,防的就是敌方斥候。
见招拆招。
斥候这边也有破解这种把戏的法子。
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更加滴水不漏。
从外表来看,康国大营与往常一般无二。
军纪严明,军阵整齐。
但,此刻若进入某些帐篷,便会发现里面塞满了严阵以待的兵士。这些兵士早就结好了阵型,一旦外头有动静便可以形成阵列,迎击敌人。主帐这边的气氛凝重到窒息。
祈善等人坐在各自位置,不发一言。
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眼看着帐外日头一点点偏斜。
众人视线又齐齐落向祈善。
祈善表面没反应,内心却有些烦躁。
良久,他道:“还没有反应。”
尽管他小小地“威胁”了主上,但以主上那个脾气,若真遇见了危及生命的局面,她仍会毫不犹豫斩断二者联系。祈善这会儿也不能肯定自己毫发无损,究竟是主上跟云达还没打起来,还是双方已经打起来,但联系被主上单方面掐断。这让祈善颇为挫败。
而他除了威(恳)胁(求),再无手段。
祈善不由得怀念当年的主上。
单纯,天真,好骗。
自己愤怒咆哮一句“沈幼梨”,她就从了,哪里像现在的她,嘴上答应“好好好、是是是、行行行”,行动上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颇有点儿像是暧昧时期千依百顺,确定关系之后有恃无恐、作天作地的渣女……
【五行缺德】说得好。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祈善因为沈棠而焦虑烦躁,这些负面情绪自然要有一个发泄渠道,北漠兵马便是这个节骨眼撞上枪口的。帐外传来急马蹄声。
看似走神的众人下意识绷直上身。
冲着营帐门口位置倾斜。
帐外,随着战马发出嘶鸣,在距离主帐百步开外紧急停下,传信兵跳下马背。她身负一袭轻便甲胄,奔跑之时只带起一阵微风,身姿轻盈,动作敏捷灵活:“报——”
祈善蓦地站起身,眸光发狠。
“呵,可算是来了!”
西北大陆唯有北漠的斥候数量最多、质量最高,康国在这方面还真比不上北漠。不过架不住林风有特殊本事,她会玩儿蛊虫。
蛊虫一直属于旁门左道。
这一行冷得不能再冷,不属于常规行军侦查手段,北漠精心豢养的斥候自然很难对林风布下的网络进行反侦察。在北漠兵马踏入检查范围的瞬间,林风这里就有感应了。
为了不引起北漠方面的怀疑,康国大营并未扩大明面上的巡查范围,林风在外监察也不能带太多护卫,以免暴露行踪。人员精简又要保证林风安全,只能提升人员实力。
林风干脆带上了苏释依鲁。
躺在伤兵营已经好七七八八的苏释依鲁收到消息,气得一摔木碗:“欺人太甚!”
姓林的小娘们儿不要太蹬鼻子上脸!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还是人!
林风:“其他人各司其职,你闲。”
一句话将苏释依鲁堵得满面铁青。
苏释依鲁带出来的乌州府兵精锐折损不高,但受伤比较多,包括苏释依鲁的几个副将还在伤兵营打呼噜,其他伤兵恢复更慢。
此番反偷袭,这些伤兵肯定要守伤兵营。
伤兵营位于大营后勤位置。
也算是康国大营最安全的区域之一。
苏释依鲁的兵都在伤兵营蹲着,他这个将军自然就闲下来了。林风拉他当壮丁,固然有公报私仇嫌疑,但也确实考虑了现实。
苏释依鲁:“……”
林风跟他都躲在临时挖的地洞下方。
空间黑暗逼仄。
林风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苏释依鲁饱含杀意的目光,那双眼睛几乎要黏在她脖子上。
她道:“此战若能活着回去……”
苏释依鲁不接话。
林风怀中抱着一只黏糊糊的怪异动物,手指在它背上写下诸如北漠兵马数量、行军速度这样的情报:“我给你外甥上个坟。”
苏释依鲁哼了一声。
林风道:“这都不满意?”
双方那会儿是敌人,自然你死我活。林风不认为自己杀了对方有什么不对,她愿意去上坟都是她主动退让了,不肯接受就拉倒。
苏释依鲁:“哼。”
林风:“我跟太医令有些交情。”
苏释依鲁:“作甚?”
“令妹若是有需求,我可以帮忙联系。”
苏释依鲁的妹妹,十乌原先的王后,在经历独子丧命,丈夫和苏释依鲁反目成仇,她被当做人质威胁苏释依鲁,险些死在阵前等一系列打击之后,她的精神就彻底不正常了。
这是林风打听到的消息。
十乌大王死后,苏释依鲁将她接回来养着,这些年一直有寻医问药,只是十乌那边的医疗条件奇差,民间偏方满地跑,庸医一抓一大把。她的病情就一直拖着,没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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