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贝尔加城的夜晚,这座不算很繁华的海滨城市又复入了它夜复一夜的宁静之中,城市里连最繁忙的泊船港口都安静了,只有建造在外海一角的灯塔仍然灯火通明。灯塔上执岗的人已经拥着薄毯呼呼而睡,地上满瓜子碎屑和打翻的啤酒杯。
一直以来贝尔加都是一是座平静的海滨城市,仅管西海外有海盗盘踞,可自从官员和海盗达成某种协议后,海上的强盗再也不登陆入侵,只是在海上劫掠过往的商船,只偶尔会有小股流寇流蹿到岸上来。
这一夜风疾月夜,上半夜的月色就已被云层遮住了,到了下半夜更是刮起了大海风,下起了雨。海边的雨总是显得格外强烈些,噼叭的打落在城中,也听不见远处的声音了,就连平时清楚的海浪声也变得淡了。
这时的灯塔就像是一座悬于海外的孤灯,在风雨中闪烁。
忽然,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在澎湃的海浪上,一点光亮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时况,这光点甚是明亮,即便隔着很远,也知道那光是刺亮的。一点光亮之后,随之更多的光点出现在这大海上,远远望去,有如风雨中的繁星闪动,又像一只只在黑暗中不断眨动的眼睛,让人惶恐不安。
守卫灯塔的人应该在这个时候向岸上发出警讯灯,可是塔内的房间里,守塔人早已因烂醉而沉睡,连房门口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站在门口的这个人整了整自己的军官制服,并向身后一个随同来的人使了使眼色,便开始使用灯塔,指引着远处逐渐靠近的光亮入港。
海港外的另一边,顾守海岸战炮的士兵同样懈怠,多年来没有大规模的海盗入侵,他们不但军纪废驰,更连编制也大规模的萎缩,白天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在战炮上晾衣服,坐在上面打牌,玩卡牌游戏,更别说是这大半夜了。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三个人悄然的来到这里,检查情况。这三个穿军服的长官,他们当然不是来检查这些士兵是不是有偷懒,而是确保这天夜里不会有人执勤。
看着营房的一片黑暗,执守的门岗的卫兵也在偷懒睡觉,他们三人甚至不用借来这一身军装假皮做掩护,就可以来去自如。这样的情况,让他们相视一笑。
远处的光亮越来越近了,那是一艘艘巨大的战船,船行驶在大海之上,最前方的一艘巨船上站着一个巍峨如山的人。
“战争是将军的乐园,胜利是唯一的荣耀,以前的屈侮和战败给你的人生留下了污点,这个污点只有自己才能清洗……”
临行前的一番话回荡在这个巍峨如山的军人耳中,遥想着过往的事迹,他的战功,他的荣耀,全都葬送在了那腐败黑暗的权力斗争当中。
“沉沦吗?暴弃吗?你的骄傲和志气就要从此坠入大海吗?如果是真的战败了,你不会像今天这样意志消沉。那是一个不属于你的错,那是一个不该由你来承担的败果。不甘吗?想要再战吗?你的忠诚不应该留在一个堕落的王朝,更不应该被这样的堕落腐烂。曾经的不败将军败了,打败你的人却死在了别人手中。你愿意忍受这样的结果吗?还是拿出你的勇气,从这沉沦的深渊中爬起来……”站在舰船甲板上的军人闭目沉思,初到那座岛时,那个人和他的每一次谈话,都触及到他内心最不愿被触及的角落。
“我没败,我绝不会败!绝不会……”
“你不服,但你却犹豫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失败,仍给你的心笼罩了一层阴影。你怕你的实力不够,因为你没有菲利浦·鲁尔同样的武力。在这个大陆上,想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战将,光有战术和智谋是不够的,还得拥有相匹配的武力。没错,有的东西可以一夜之间拥有,但战士的力量只有靠经验和不断的战争来累积。所以来到了这里是你的幸运……”
海浪在翻涌,船再大也会随着起伏颠簸,站在船头的弗里德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如鹰隼锐利的精光:“一切,这一年多来的痛苦已经让我拥有了所需要的一切,现在只剩下一片即将属于我的战场!”
……
九个月前,创世岛。
“他在做什么?”
“喝酒,整天都在喝酒,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是一个大厅,一个空旷的地下大厅,说是大厅更不如说是一个藏在山腹里的巨大山洞,山洞里并没有太多修葺的痕迹,原始而粗旷的空洞便是整个创世岛最核心的所在。此刻说话的两个人正在这座山腹大厅的边缘,洞穴岩壁上插着的巨大火把,晃动的火光依稀照现着这两人的面庞。
问话的人是威廉·菲德内尔,他继续问道:“除了喝酒他就不做别的事了吗?”
“做,他还做一件事,那就是撒酒气,发酒疯。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家酒馆被他砸过了。”说话的一本正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只是在做他最简单的汇报工作。
菲德内尔垂下眼帘:“他不甘,却有些自暴自弃。”
“是的,他的行为确实是这样。这样的人是无法上战场的,更无法指挥一支军团。”
菲德内尔道:“你应该听过他从前的事迹,他在圣比克亚被称为不败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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