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日本人怎么物色上他?还花那么多代价往上推,给果问个话连刑都没上就全撂了,难道连他这点凛性都看不透?”
听完刘震山讲了审讯大致的经过,又仔细翻阅了记录,问出了自己心里产生的疑问。
“这并不奇怪,你看看他的籍贯,浙江绍兴人,往上数几辈,还是奉化迁往绍兴的,奉化是什么地方?真把他推到一定高度,运作得好,能想象他有可能接触到何种层次吗?
再者,此人虽一身缺点,见风使舵、毫无底线、贪婪又胆小,但这些对于那些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借机而入的优点?
况且这家伙也不是身无长处,至少脑子转得够快,也足够清醒,就像审问他,不动刑就撂,可以说他无胆,但又何尝不是清醒。
虽然还试图讲条件,但却很清楚生死、刑罚全在我们一念间,转头就把人卖了,甚至还主动替我们分析起来,可以说是我遇见过最配合的人犯。”
可不是嘛!有些人就算被逮,依旧想隐瞒狡辩开脱,但这货就清醒得很,民国法治、审判这些简直一塌糊涂,还是封建人治那一套,甚至有时还比不上封建王朝,钱权势轻易能影响审判结果。
这陈参谋就够清醒,知道自己再如何隐瞒狡辩开脱,都抵不上让情报处这边满意替他递一句话的,甚至惹得不高兴了,自己可能连接受审判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这个时代赤裸裸的现实。
“…而且你注意到没,其被策反之时,国府尚乾坤未定,推他之时,又属乾坤初定,这在一方面表日本人谋划之长远,但当年局势变幻不定,其肯定也是各处都押宝谋划,不可能处处尽善尽美,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对象,对方未必不能接受。
不过,从日本人那么决然的就把他抛弃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好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好不容易推到了这个位置,虽然坏了名声,但也勉强能用不是?居然连这都看不上…侧面说明这时候他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虽然没挑明了说,但刘震山话里话外就那个意思,一组长当然也听出来了,但他也不会傻傻明说,这种事干系太大,已经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不说这些了,还是以眼前的案子为重吧!不过他交代的情况,好像对我们目前没多少用啊!”
“也不能这么说……”刘震山摇了摇头,道:“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首先证实了我们的侦查方向没错,极大缩小了范围,围绕目标线索查就是了。
其次,经其辩认,那名药商就是与其接触的人,虽在其口中不是关键重要人物,但能被安排来与其接触,肯定是被其背后关键重要人物所信任,其大概率是个日本人,围绕着他应该能有所收获。
最后,从其此次交代的各方面情况看,对方触角在城防中盘根错节,甚至可能已经在城防中构筑起了完善的情报网络,我们想将其连根拔起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此次城防布置调整情况,已经让日方掌握了,我建议上面继续下达指令,可以是直接指示,也可以是要求城防依据局势变化做一些小范围调整工作。
一来适时调整应对局势变化,二来防范日本人掌握全盘的布防情况,三来让这伙人继续动起来,为我们继续创造机会。”
……
二队与三组这边,沈松原本准备在疑似传递信息那段路布防,拿到切实证据后,直接动手抓人,阻止对方传递情报。
不过接到南京这边指示,便暂时放弃了阻止情报传递,选择继续扩大战果,冒险查探的行为也就暂时搁置了,只是在远处山上安排了两名队员做观察哨,观察确认下对方在这段道上的举动。
今早,因为这条线已经基本查清,沈松安排了部分队员继续跟进后,又暂时无其他线索,便深入查了下昨天剩下的那个举止可疑者。
对方身份,是江阴城中一家米店老板,也可以算是个小杂货和粮商,主要是在本地收购各种零散农渔产品,批发给城中其他商户或外地客商。
江阴江防要塞,是以江阴城北侧黄中为中心,从西至东,是为君山、黄山、肖山连成一片的大山构筑的江防核心,再往东外围布防延伸至长山、巫山一带。
长江下游地区水道纵横,这些山后也有水道湖塘,目前正值荷叶采摘季节,对方就是以收荷叶的名义来到山后这片区域。
这里也是对方长期采购各类农渔产品的地方,而且对方每次来都会择时上山,少则一次,多则六七次,因为山上也有些寺庙一类的地方,所以也没引起人注意。
其实要采买这些东西,江阴往西往南都有更大产量,只不过考虑到对方规模不大,可能抢不过其他一些人,沈松开始并没有对其有多少怀疑,仅是有些疑点不想放过。
只是昨晚对方没回城,却是再次引起沈松注意,也就几里至不到十里的范围,回城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是首次或前几次去,留下处理各项事宜还说得过去,但双方已经往来六七年,这个行为可就得打个问号了。
在城内外围绕此人,进行了一上午详细摸排后,三组传来消息,此人日常行止有些不对劲,尤其近几日出城前多次不知去向的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