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以确认自己是否有看错。
不论青登看上多少遍、检查多少遍,天璋院的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情绪,都是那么地真挚。
并没有闹乌龙……天璋院确实是发自真心地担心新选组的训练水平比不上驻京大番组!
青登抽了抽嘴角,而后扫动视线,望向其他人。
以真木俊朗为首的小姓组将领们,一个个瞪大双眼,活灵活现地演绎出何为“瞠目结舌”。
松平容保的表情还算镇静,只不过他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愕色。
以一桥庆喜、松平春岳为首的其余人等,刻下也都是一副大差不差的震惊模样。
至于德川家茂……乍一看去,他毫无反应,面上无悲无喜。
但是,倘若仔细观瞧,便可发现其眸中闪烁着忽隐忽现的惊讶之光。
不一会儿,他缓缓地开口道:
“……山木君,干得漂亮。”
“你并没有说大话,你和佐佐木君的部队确实是让我眼前一亮。”
“将部队训练成这等水平,你们一定耗费了大量心血吧?”
“辛苦你们了。”
山木云郎和佐佐木风太郎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们俩不分先后地跪倒在地。
山木云郎一边向德川家茂行礼,一边毕恭毕敬地朗声道:
“殿下!为幕府分忧,为殿下分忧,乃吾等应尽的职责!”
有了德川家茂的起头之后,其余人纷纷出声。
各式各样的彩虹屁,就跟暴雨似的,稀里哗啦地落向成为全场焦点的这俩人。
“山木君,佐佐木君,你们是真将军啊!”
“有你们在,京都无虞矣!”
“展开阵型的速度竟如此迅捷……这得练上多少次,才能具备这样的水平啊……”
“好厉害的骑兵!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
“如此强悍的部队,堪称是‘天下强军’啊!”
……
便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对山木云郎和佐佐木风太郎的吹捧中,青登又感受到了朝他投来的异样眼神了。
这一次望向他的人是德川家茂。
德川家茂的眼神中所蕴藏的深意,与天璋院一模一样,透露着隐隐的担忧——
青登,驻京大番组确实是有点水平啊……你的新选组可千万别输给对方了啊!
紧接着,一桥庆喜和松平春岳也加入进“偷看青登”的行列之中。
他们俩并没有表达出露骨的负面情绪,只是展现出一种“幸灾乐祸”般的情感。
再然后,一束接一束的目光,扑簌簌地落到青登的身上。
山木云郎、佐佐木风太郎,以及小姓组的将领们,全都有意无意地看着青登。
挑衅、讥讽、嘲弄……如果这些情绪有色彩,那青登的全身上下都会被染得五颜六色。
橘青登,如何?在见识到驻京大番组的威风之后,你应该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吧?
哼哼哼!倘若不久前的“伊贺攻防战”是由驻京大番组去负责迎击的话,想必定能取得远胜新选组的辉煌战绩!
亲眼目睹如此强军,橘青登焉能不惧?
最不怀好意的人,还是当属山木云郎。
他与青登之间的空气,都快弥满火药味了。
他以无声的眼神,神气十足地“尖声道”:
能够担起大梁,能够力压群雄的部队,始终是我们大番组!
“……”
面对山木云郎等人的挑拨寻衅,青登默不作声。
须臾,他轻轻地开口道:
“……山木君,佐佐木君,你们将部队训练成这个水平,实在是难得。”
在说到“将部队训练成这个水平”的时候,青登特地加重语气。
乍一听来,其中似乎别有深意。
对此,山木云郎并未多想。
他得意洋洋地昂起首、挺高胸膛:
“镇抚使大人,不敢当!”
这个时候,青登已经平复了情绪。
与此同时,他也逐渐想明白了德川家茂、天璋院等人为何会露出这等反应。
在成为京畿镇抚使之前,青登好歹也是在军队系统里干过一段时间的(火付盗贼改)。
因此,对于当今幕军的平均水平,他姑且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在评价一件事物的好坏的时候,都是需要参照物的。
没有参照物来做个横向对比,人们如何知道此样事物是好还是坏?
倘若拿驻京大番组来跟其他幕军做比较……那前者确实是配得上德川家茂等人的称赞!
能够变阵;能够组列成雁形阵、长枪大阵等多种阵型;拥有骑兵队;骑兵们能够冲锋……这些看似普通的军事技能,却足以让一众部队望尘莫及!
不要小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破坏力。
一支军队需要时刻保持“高压”状态,即保持训练强度、频繁地展开演习,才能保持住战斗力。
人类的惰性是很强大的。
一旦“松弛”了下来,可能都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整只军队的战斗力都会塌方式的快速下降。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江户幕府消灭丰臣家族的大坂冬之阵和大坂夏之阵——(1614、1615)。
遥想当年的小牧?长久手合战(1584),德川军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当时不可一世的丰臣军。
可是仅仅过去了三十来年的时间,德川军就因承平日久而变得不像样子了。
德川军在两次大坂合战中的表现都不尽人意。
被誉为“天下第一兵”的真田幸村亲率寥寥骑兵队展开冲锋,就一口气连破数阵,差点攻至德川家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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