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坂君,朝廷那边怎么说?”
清河八郎转头看向坐在其右手边的武士。
此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清河大人,三条实美大人对我们的计划大加赞赏,并愿意为我们提供他们力所能及的一切支持。”
三条实美——朝廷的尊攘派公卿们的领头羊。
为了复兴皇权、实现尊王攘夷、恢复天皇和公卿的地位,以三条实美为首的尊攘派公卿正与与长州藩密切合作。
清河八郎轻轻颔首,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他转头看向另一人。
“池田君,长州方面有何回应?”
“……唉。”
池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清河大人,在下实在是无颜见您啊……”
说罢,他俯身弯腰,双手以三指贴地,头颅深埋,额面轻触地板——正是标准的土下座。
清河八郎见状,轻蹙眉头。
“池田君,快抬起头来,究竟发生何事了?你快细细说来。”
池田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清河大人,在下未能完成您所交代的‘联络长州藩,与他们达成协作’的任务。”
“长州人非常谨慎。”
“谨慎得甚至让我觉得他们压根儿就不想与我们合作。”
“我已数次亲自登门,当面向他们阐述吾等的大计。”
“然而……虽然他们口头上总说着‘愿意与你们合作’、‘你们乃深明大义的杰出志士’等中听的话语,可实质上一直在敷衍我。”
“截至目前为止,莫说是高杉晋作、桂小五郎和久坂玄瑞了,在长州藩内稍有地位的人,我一个都没见着。”
“寸功未建,白耗光阴……在下实在是自惭形秽……”
语毕,池田将本就低垂的头颅给埋得更低了些许。
在认认真真地听完池田的解释后,清河八郎眯起双目,口中嘟囔:
“看样子……长州人还不愿意信任我们啊……”
其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须臾,他那原本眯起的双目逐渐舒展开来,唇边掠上平和的笑意。
“池田君,别灰心,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清河八郎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掌,亲手将池田的身子扶直起来。
“一个突然来访的陌生人,叫嚷着什么‘夺取新选组的大权,将新选组改造成维护尊攘大业的劲旅’……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地相信对方。”
“现阶段,我们只能一点点地展现诚意,慢慢地换取长州人的信任了。”
“长州藩是当前最强大的尊攘派势力。”
“因此,对实力尚且弱小的吾等而言,能否获得长州藩的外部支持,实乃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
“池田君,压在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正因如此,我才将这项最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
“所以,快抬起头来吧,别再气馁了。”
“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如此颓唐的模样可没法成事啊。”
听着清河八郎的鼓励,池田的眼中迸射出感动的眸光。
“是!在下绝对不辱使命!”
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瞻仰自己的神明一般,池田神情激动、满怀敬意地再度伏低腰身——又是最标准的土下座——与此同时,他重重地朝清河八郎磕了一个头。
额面与地板相触,发出“咚”的爽脆声响。
清河八郎微微一笑,以不轻也不重的力道拍了拍池田的肩膀,以示鼓励。
同一时间,他的视线落向另一位武士。
“杉浦君,你呢?交待给你的任务,可有显着的进展?”
“……”
被唤作“杉浦”的武士并未立即作声。
就这么沉默了大约5秒钟后,他无声地长出一口气。
“清河大人,我有些小瞧斋藤一了……”
清河八郎闻言,眉头又蹙了起来。
还未等他发出追问,杉浦就自顾自地往下解释道:
“在被分配到三番队后,我就一直在忠实地推进您所交代的任务,试图将尽可能多的普通队士拉入吾等麾下。”
“起初,我以为统领三番队的那个斋藤一只不过是个沉默寡言、除了剑术之外便一无所长的粗人。”
“可没承想……此人的心思竟意外地敏捷。”
“就在最近,我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引起他的警觉了。”
“我担心我再继续行动下去将会打草惊蛇,故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说到这,他换上充满歉意的口吻。
“清河大人,真的是十分抱歉……”
他的致歉才刚起了个头,清河八郎便轻轻摇头并伸手比了个“不必说了”的手势。
“杉浦君,你不用道歉。”
“斋藤一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我此前和你一样,并未过多地在意此人。”
“直至后来,在与新选组诸将的交往逐渐加深之后,我才惊觉此人并非凡类。”
“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公私分明、洞幽察微……全新选组上下,除了橘青登和土方岁三之外,就数斋藤一最有大将之才。”
“据我的观察,他与橘青登有着极深的情谊。”
“橘青登非常信任他,而他也很忠于橘青登。”
“此外,他还属于那种将生死看得很淡的人。”
“既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别人的命。”
“倘若让他发现有人在阴谋颠覆新选组,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抽刀杀人,消灭与橘青登作对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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