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青沉下心神,意念幻化成了与涂山氏圭璧所刻图案相同的狐形,顺着某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疑似与神珠薏苡有关的引导,接触它表面上的玄奥纹路,缓缓渗入其中。
然后,似乎在圭璧之内生出了各种虚幻的感官,她感受到自己仿佛化作了一株半植在淤泥之中的小树苗,且是一类根系发达的灵植,生长在高山之顶的水洼旁。
数息过后,却似已过去了极漫长的时间,赵青所变化的这株灵树,也是愈长愈高,但不过是十数丈的正常大小,然而同样愈来愈长的根须,却钻透了地下坚硬的岩层,延伸到了千丈万丈的距离。
随着她长出的根系遍布了方圆十数里的峰头,赵青逐渐描摹出了自己所在的巍峨大山,那是一座被滔滔江水围绕的万丈高山,且万丈只是它在水面上露出的部分,水下的山体不知其数。
此时,跟山顶一带的自然平和不同,下方的地域,却完全是灾难性的场景。
只见无穷无尽的黄浊洪水极速涌至,不断冲击着山脚的岩壁,激起千百丈的层层叠浪,凝神观察,每一滴水都仿若是由细小的水蛇凝聚,似乎别有异力,破坏性远强于寻常的水灾。
洪水之中,时不时裹挟着一座似从其他大山处崩塌分离而来、被五色光笼罩着的岛屿,在巨浪的翻腾挤压之下,岛屿的光芒逐步黯淡,在无边洪水的洗刷下逐步缩小,变得支离破碎,被分解成数以万亿钧计的泥沙。
这些泥沙在洪水中翻滚,仿佛形成了一道道恶魔般的触手,不断地拍打着山体。不时有雷霆劈闪,惊破苍穹,天崩地裂,乾坤震荡。
此时,更有相柳血脉的多头巨蟒喷吐出遮天蔽日的灰黑色毒雾,所到之处万物凋零,生灵涂炭。千百条大小不一的各色蛟龙、水虺在其后追随,行云布雨,鼓风推浪,助长声威。
它们摇山簸岳,江河泛涌,企图将这座大山摧毁。
落雨倾盆,海啸山崩,隆隆洪奔之声震动数万里山河,浊浪翻滚,再也不见白日青天。所有的光明都被洪水吞噬,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肆虐的风雨。
然而,在这肆虐的风雨中,赵青所化的树苗却更加坚韧地生长着,顽强地抵抗着这些攻击,她从山体边缘延伸而出的根须迅速硬化,如同无数道利刃,将这些触手一一斩断。
毫无疑问,这场不可思议的超级洪灾,应该便是对当初大禹时期洪水的某种模拟,而赵青所变化成的这棵灵树,则将会在圭璧自然而然的引导之下,成为解除该问题的关键。
在信息的指引之下,赵青用她的根须深入岩层,疏理起了山体内岩层中的含水带,巧妙地将这些含水带、木质根系,以及山中的金属矿脉融为一体,化作了山水之脉络。
通过这种方法,她逐步改动了山势整体的五行之质,将其视作有如人体经脉般的山川灵气传输系统,最终形成了一个难以磨损的守护阵法,如同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整座大山保护在内。
纵然在相柳后裔的秘术运使之下,外面的大水已然漫过山头,甚至还在不绝向上攀升,却依旧被守山大阵阻隔在外,虽洪浪冲刷不断,一波一波反复涌至,始终无法侵入进来。
随着这棵“镇山神树”修为的逐渐提升,臻达“六气”境的领域,在山体内脉络中对应丹田的位置,竟然自然衍化生出了一方小洞天,以亿万树根共同承载洞天之力,辅助其镇压四面八方的水势。
细观这个洞天,只见它整体由神树的“树干”支撑,天上有阴阳之气凝聚,化作日月行空,洒下温和的光辉,地上则冒出了神树的根系,从根须转变成了枝杈翠叶,变异生出了大量珍稀灵药。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洞天的规模越来越大,能量也越来越充沛。它如同一个强大的能量场一般笼罩着整座大山,令山体的坚固程度陡增千百倍,即使经受风蚀水侵,也毫无磨损。
而外界黄浊的江水,以及其裹挟着的无尽泥沙,各种水蛇水怪,则在逐渐地沉淀、消失,令整个江面恢复了清澈,流速变缓,不再拥有原先的破坏力。
……
圭璧内蕴道意模拟的情景进行到了这里,便像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整片山水忽地静滞了下来,随即转化成了一种透视性的视角,用七彩光勾勒出了山体内“镇山神树”根系的分布细节,以及其能量的流动变化。
跟一个人的体内,经脉真气走向,其变化数颇为有限不同,近乎占据了小半座山峦的超级根系,在体积上何止是常人的亿万倍,复杂程度已然臻达难以想象的地步;
纵然清清楚楚地任人细观领悟,纤毫毕现,若是没法总结领悟出“神树”内部的规律,就算是千万里挑一的奇才,在当前境界之下,只怕也得要连看成千上万年,方可有所收获。
而更令人对此望而却步的是,在赵青的观感之下,“神树”从最初的幼苗,长成后来的庞然巨物,应该并不需要中途受到别人的引导,大概率种下去之后,便可以自发形成一方洞天。
其中玄奥,显然比树根修行要来得更加高深,需要将各种神通赋予给一株不大的树苗,连实用性较低的前者都搞不明白,就别琢磨神妙之极的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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