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乃是大乾朝立国之根基。
地位无比尊贵。
镇魔司和捉妖人能独立于朝堂之外,也正是因为它们隶属武庙管辖。
吴大人身为庙祝之一,他的话完全可以代表武庙的意思。
能不能不回?
蒋承运已经彻底懵了,大乾九州之地,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但凡是个武夫,谁不想加入武庙。
这里拥有最好的宝具,最多的丹药,收录了无尽的珍贵武学。
而且要论靠山,还有谁能比得过一尊活生生的化神境修士。
他们根本不需要主动相邀,就能吸纳天下英才之士。
但此刻,吴大人居然在等候沈将军的答复。
“留在武庙,侍奉金身。”
老人浑浊眼眸中涌现一丝复杂,这小子的情况让人闻所未闻,能将金身分出的气息吃的干干净净,让他们几个糟老头子都是心疼不已。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人的价值有多可贵。
就这么放对方跑了,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商量之下,干脆留住这小子,也不算亏。
姜秋澜垂手而立,静静看向沈仪。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以青年的天赋,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就连武庙也不例外。
只是让姜秋澜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庙祝会如此主动,全然是没有了曾经傲然超俗的姿态。
对方应该只见过沈仪一面才对。
在武庙洗练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好处?”
沈仪好奇的看过去。
“好处?”
吴大人眼皮微跳,这么多年下来,武庙还是首次对旁人发出邀请。
然后这小子在跟自己谈条件?
他闭上眼,沉住心绪,随即再次睁开:“我们这群人,之所以留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凝练金身法相,突破至化神之境,而这里有最充沛的香火愿力。”
吴大人摇摇头:“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有天赋,就觉得岁月悠长,千年弹指一瞬,等你真正开始涉及此道,才会发现时间远远不够。”
“所以……别再把宝贵寿元浪费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譬如青州,等那群混元武夫抽出手来,自然知道去解决。”
短短几句话,却是让蒋承运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等混元宗师抽出手来就能解决,听上去似乎很容易,实际上代表的是青州数千万黎民的哀嚎,镇魔司众位大将的陨落,以及诸多捉妖人的惨死。
但在动辄千年时间面前,这些事情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黎民如杂草,繁育极快。
大将稍微珍贵些,但只要香火愿力足够,也并非不能复刻。
在武庙眼中,只不过是暂时的失利,只要解决掉别的麻烦,抽出手再把地盘从妖魔手中抢回来便是。
自己身为青州捉妖人,甚至不能对此指责什么。
因为如果别的麻烦没能解决,那就不止是暂时丢个青州那么简单了。
沈仪沉默片刻,最后抬眸道:“那还是算了吧。”
可供随意取用的香火愿力,加上冠绝大乾的天赋悟性,等于一尊未来的化神境修士。
问题是……天赋是假的啊。
此言一出,蒋承运陷入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懵然,甚至感觉大脑都在发眩。
吴大人已经把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只要沈将军点头,绝不是简单的加入武庙成为弟子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要被当作传承人去培养。
这是何等的看重?
却被这么轻易的就拒绝了。
难道沈大人才是真正的心系青州?
念及此处,蒋承运再看向青年的目光里缓缓多出浓郁的敬仰。
“唉。”
吴大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复。
唯有同类最懂同类。
他们曾几何时也是这般高傲,总觉得世间再无自己这等人才,修行破境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哪里会在乎什么时间,耐得下性子。
老人站起身子,从储物宝具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玉匣放在桌上,没好气道:“记个名总行吧。”
对方现在还年轻,总有幡然悔悟的那天,这是他们都体验过一次的经历,虽然希望对方能少走弯路,汲取教训……算了,至少别被那些仙门抢在前头。
反正这小子也是镇魔大将,回了青州照样修的是阴神之道,慢点就慢点吧。
院中三人将目光投于桌上玉匣。
姜秋澜似乎猜到了什么,清澈眼眸中掠过异样。
听吴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招揽沈仪。
那这玉匣里的东西,恐怕也不是中品宝具那么简单。
果然,随着老人伸手揭开玉匣,一柄完全按照沈仪腰间佩刀形制挑选的宝具赫然显出真容。
“老夫担心你用不顺手,可是特意挑了许久。”
笔直的刀身整体呈现冷色,幽光内敛,其上覆着齿状鳞纹,纹路上泛起犹如雾气般的黑芒。
“刀名潜渊,上品宝具。”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斩妖王之躯,另有镇守心魂的作用……若是遇见啸月妖王,它的神通能使魂魄溃散离体,伱将此刀佩在身上,可保你神魂无虞。”
老人取出长刀,朝玄甲青年抛去。
沈仪顺势接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没有刀鞘吗?”
“……”吴大人略微吐气:“我要不要再送你一副披挂?”
真送吗?
沈仪抬起头,却见老人已经转身离开了院落,只留下一句话语:“既然你收下了刀,看来还算是对它满意,那记名武庙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不止是一柄上品宝刀。
还是专门用来应对青州那头妖王的。
最后的条件竟然是加入武庙这种旁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这般待遇,即便是姜秋澜也从未体验过。
她发现自从和沈仪同行,突然有了好多新奇的体验。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玄甲青年取下了腰间佩刀,然后用潜渊试了试刀鞘,最后朝自己看过来:“先还一半行不行?”
姜秋澜走过去伸手接住墨刀,触感冰凉,其间飘散着挥之不去的妖血腥气。
分明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却又好似全然不同。
对方像是替老友走完了很长的一段路,将这段经历赠给自己,然后即将踏上新的征程。
她看向沈仪腰间的金纹乌黑刀鞘,唇角多出一抹浅笑:“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