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除夕夜,汴京城燃放起了盛大的烟花晚会,今晚的御道街马行街还有汴河大街完全成了欢乐的海洋。现在的家庭对于年夜饭还没有那么看重,当然这一天夜里每家每户也是吃完一顿好饭,吃罢饭众人便迫不及待地涌上街上看着各种热闹的场景。
各种杂技班子马戏班子特别看重这些节日,他们宁愿过几天过年也要挣这一笔钱,大户人家请他们上门表演又或着在街着卖艺,比往日得到的赏钱都要多得多。
卖各种小吃玩具新鲜玩意的小商贾小商贩在这个年岁之关也会特别的多,这就相当于是赶一场大型的集会,百万的汴京居民在这一天放下自己手中的事,尽情地在欢乐的海洋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喜悦气氛。
梁家庄离汴京城区还有一段距离,这时代可没有什么雾霾,一场大雪过后,天地之间就像被净化过一般,一丝纤尘也没有。打开大门,纯净的天空能见度极高,一眼望去都能见到汴京城上空绽放的美丽的烟花。
所有人都聚集在庄子里,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火锅众人丝毫不觉得上火或烦腻,这个时代的肉只有吃不够没有嫌吃太多的,因为几有几个人生来就能天天吃肉的。
梁川看着天上的烟花心想着今年的清源应该也会放烟花吧,只是凌虎被自己收下了,炮药司造出来的烟花效果还有没有那么美。
要是这帮人都跟凌虎似的,把造烟花的激情拿去造火药,天下早就是大宋一家的了。
凌虎也是倒霉,生不逢时,只能天天把奸臣当道挂在嘴边。
入夜整个汴京的大街达到了一年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街上摩肩接踵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不仅不反感这样的拥挤,相反在居民的眼中,这样才叫热闹,这才是节日的气息。
天子与民同乐,銮驾移至大庆门外,看着满街满城的热闹景象感慨大宋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今年的天气特别冷,为此赵祯竟然嘱咐内衙为城中缺衣少食的百姓送去柴炭。
那天他骑着马往西门狂奔出去,差点冻死在半路上,回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炭火的时候温度如此之氏,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一点点炭大内储备还是有的,与其留着不如分发下去,让百姓们免受饥寒之苦。
赵祯的仁举获得了全城百姓的交口称赞,为此百姓还创造出了一个“雪中送炭”的成语,以此来歌赞赵祯的仁德。
刘太后出身市井最是喜欢这样的节日,她与赵祯一道上了大庆门观看着这城中的锣鼓喧天,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贺。
“官家哀家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
“母后请说。”
赵祯恭敬地回道。
“年初一我想到太庙去祭祀一下先帝,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承蒙先帝余荫,本宫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想起当年与先帝相濡以沫的时光,想去祭祀一下。”
百官看着烟花表演听着刘太后的话并不以为意,这老太后当了寡妇有些年头了,想念丈夫情有可原,可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拿到这大过节的来说吧。
“母后与先皇恩情似海情比金坚,如此是最好不过的。”
刘太后一听赵祯答应立即顺坡下驴笑吟吟地道:“只是昔日我有幸穿过一回天子的龙袍,先帝在时常常夸赞哀家着龙袍别有一番风彩,帼国不让须眉,哀家就想着再着一次龙袍前往太庙,以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什么!刘太后这娘们竟然想穿龙袍!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朝中有许多人都在风传当今官家并不是刘太后的亲生骨肉,其生母另有其人。只是这事所有人都不敢到官家跟前嚼舌头,刘太后的势力太过庞大,得罪了这老太后无异于嫌命长自寻死路。
现在老太后想穿龙袍,这是什么想干嘛?太后做腻了想直接自己上位做皇帝了吗?虽说当今刘后有昔日吕武之才,但并无吕武之恶,可是女人一旦上位引发的一系列政治后果无异于火山喷发,甚至大宋再无宁日,官家的安全都会受到影响,这老太后究竟想干嘛!
烟花的火光映照在刘太后那张美丽却带着三分老气的容颜之上,此时的赵祯看着却是有些恐怖,自己的母亲都已经垂帘秉政了,现在还要穿龙袍,不如自己的皇位送与她得了?待她百年之后自己再上位如何?
百官全部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说话,说的话向着刘太后就是得罪官家,向着官家就是得罪刘太后,权利的斗争不是打两下板子就能解决的,而是要流血掉脑袋的。
“这。。”一阵冷风吹过,赵祯却觉得脊背发寒,他脑子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无助地望向文武百官,百官齐刷刷默契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与赵祯四目相对。
衮衮诸公,碌碌群臣,此刻全然静默,更无一人敢抬头,对这等不臣不君的行为说不。
吕夷简不在了,百官自然以参知政事丁谓为首,他老人家不说话其他的官员谁敢跳出来说个不字?这种时候出来说话也是论资排辈的,并不是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了没人给你负领导责任呀。
举目四顾心茫然,赵祯在风中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此时被别人欺负了,却没有半个援手。
愤怒,无助,赵祯身为天子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被自己的母亲逼宫到如此地步。
刘太后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在她看来小官家从来都是恭顺而听话的,自己已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在世人面前穿一回龙袍又有什么不可?自己又不是下诏逼宫让他退位?
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刻,赵祯突然看到百官之后有一人昂挺胸,眼神坚定而自信地看着自己。
秘阁校理范仲淹!
范仲淹起身躬身道:“陛下,唐武后如何?”
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合问出这么个突兀的问题,范仲淹的勇气赢得了满朝不管是忠贞派还是奸媚派的认可,这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刘太后的野心与想法用脚想也知道,范仲淹此时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比作武则天了。
武则天是什么人?那是第一个敢称帝的女人啊。
现在刘太后要做第二个武后!
赵祯见满朝并不是全倒向刘太后的软骨头,还是有自己的支持者的,黑暗中就像燃起一道希望之光一样,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道:“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
两个就像演戏一样一唱一喝,将刘太后满心欢喜的一脸笑脸唱成了铁青的臭脸。
范仲淹全然不顾刘太后的感受,高声道:“龙袍是天子象征,皇帝有事奉亲长之道,但没有为臣之礼,太后有为臣之道,但没有僭越之由,官家与百官朝拜太后,已是有损皇上威严,但天子也是人子,天行孝道更是人伦。太后为臣却绝无着龙袍拜谒太庙的说法,此举将置官家天子威仪于何处?更置家礼与国礼于何处!”
一席话犹如在刘太后的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就撕开了刘太后虚伪的面具,刘太后此时五官已经扭曲了,她恨不能生吞了范仲淹。
这个小官好大的狗胆,仗着官家的宠信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御史们一个个都没敢放屁吱声,他们听着范仲淹的话那简直是心惊肉跳,要不是大宋祖制有不杀文人的先例,只怕现在范仲淹已经要让人抬出去。
“你是何等身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自己倒是会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赵家的家事需要你个外人来聒噪?来人啊,给我逐出去!”
夏守恩心情复杂,他是赵祯的亲随,但是也听命于刘太后,否则刘太后一令之下他也得卸甲。
“范大人请吧。”
就在范仲淹还要据理力争的时候,突然大庆门一彪快马犹如惊雷一般飞奔而来!
“西北急报!”
大年夜的西北边关传来急报,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要是一般的小事没有哪个边将敢冒着触领导霉头来扫了过年的雅兴。
西北的李氏一定是趁着汉家人过年的时候又挑起战事!
不过也有好处,这一喊众人的注意力没人再放到那穿不穿龙袍了,全都神情凝重地等着那一封急报。
这个信使风尘仆仆,嘴上满是水泡,带着急报上了大庆门城楼,走到枢密使钱惟寅跟前,将急报交给了钱惟寅。
钱惟寅看完急报瞳孔骤缩,但是强忍镇定地对着官家汇报道:“禀陛下,西北李氏贼首李元昊自立为帝,率十万大军在延州城外三川口全歼刘平石元孙两部,步骑折损笼共万余人,延州城危在旦夕!”
大宋的第二个敌人终于出现了,要说刘太想称帝那众人不说话不表态就是了,可是李氏一帮乌合之众也敢玩称帝,那大宋满朝谁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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